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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御制三藏圣教序表 初唐 · 僧玄奘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六
沙门言。
贞观三年往游西域
求如来之秘藏。
释迦之遗旨。
总获六百五十七部。
并以载于白马。
贞观十九年方还京邑
寻蒙敕旨。
令于宏福道场披寻翻译。
今已翻出菩萨藏等经。
伏愿垂恩。
以为经序。
唯希敕旨。
方布中夏
并撰西域传一部一十四卷。
谨令舍人李敬一以将恭进。
无任悚息之至。
谨奉表以闻。
谨言。
雅州讨生羌书687年 唐初 · 陈子昂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十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将仕郎麟台正字陈子昂昧死上言。
窃闻道路云。
国家欲开蜀山。
雅州道入讨生羌。
因以袭击吐蕃
执事者不审图其利害。
遂发梁凤巴蜒兵以徇之。
臣愚以为西蜀之祸。
自此结矣。
臣闻乱生必由怨起。
雅之边羌。
自国初已来。
未尝一日为盗。
今一旦无罪受戮。
其怨必甚。
怨甚惧诛。
必蜂骇西山
西山盗起。
则蜀之边邑。
不得不连兵备守。
兵久不解。
则蜀之祸搆矣。
昔后汉末西京丧败。
盖由此诸羌。
此一事也。
且臣闻吐蕃桀黠之虏。
君长相信而多奸谋。
自敢抗天诛。
迩来向二十馀载。
大战则大胜。
小战则小胜。
未尝败一队亡一矢。
国家往以薛仁贵郭待封虓武之将。
屠十万众于大非之川。
一甲不归。
又以李敬刘审礼为廊庙之宰。
辱十八万众于青海之泽。
身为囚虏。
是时精甲勇士
势如云雷。
然竟不能擒一戎馘一丑。
至今而关陇为空。
今乃欲以李处一为将。
驱憔悴之兵。
将袭吐蕃
臣窃忧之。
而为此虏所笑。
此二事也。
且夫事有求利而得害者。
则蜀昔时不通中国。
秦惠王欲帝天下而并诸侯。
以为不兼賨不取蜀。
势未可举。
乃用张仪计。
美女
谲金牛。
因閒以啖蜀侯。
蜀侯果贪其利。
使五丁力士凿山通谷
栈褒斜置道于秦。
自是险阻不关。
山谷不闭。
张仪蹑踵乘便。
纵兵大破之。
蜀侯诛。
賨邑灭。
至今蜀为中州
是贪利而亡。
此三事也。
且臣闻吐蕃羯虏。
爱蜀之珍富。
欲盗之久有日矣。
然其势不能举者。
徒以山川阻绝。
障隘不通。
此其所以顿饿狼之喙。
而不得窃食也。
今国家乃撤边羌。
开隘道。
使其收奔亡之种。
向导以攻边。
是乃借寇兵而为贼除道。
举全蜀以遗之。
此四事也。
臣窃观蜀为西南一都会。
国家之宝库
天下珍货。
聚出其中。
又人富多。
顺江而下。
可以兼济中国。
执事者乃图侥倖之利。
悉以委事西羌。
得西羌。
地不足以稼穑。
财不足以富国。
徒杀无辜之众。
以伤陛下之仁。
糜费随之。
无益圣德。
又况侥倖之利。
未可图哉。
此五事也。
夫蜀之所宝。
恃险者也。
人之所安。
无役者也。
今国家乃开其险。
役其人。
险开则便寇。
人役则伤财。
臣恐未及见羌戎。
而已有奸盗在其中矣。
往年益州长史李崇真将图此奸利
传檄称吐蕃欲寇松州
遂使国家盛军以待之。
转饷以备之。
未二三年。
巴蜀二十馀州骚然大弊。
竟不见吐蕃之面。
而崇真赃钱已计巨万矣。
人残破。
几不堪命。
此乃近事。
犹在人口。
陛下所亲知。
臣愚意者。
得非有奸臣欲图此利。
复以生羌为计者哉。
六事也。
且蜀人尪孱(一作劣)
不习兵战。
一虏持矛。
百人莫敢当。
又山川阻旷。
中夏精兵处远。
今国家若击西羌。
吐蕃
遂能破灭其国。
奴虏其人。
使其君长系首北阙。
计亦可矣。
若不到如此。
臣方见蜀之边陲不守。
而为羌夷所横暴。
辛有见被发而祭伊川者。
以为不出百年。
此其为戎乎。
臣恐不及百年。
而蜀为戎。
此七事也。
且国家近者废安北
单于
龟兹
放疏勒。
天下翕然谓之盛德。
所以者何。
盖以陛下务在仁。
不在广。
务在养。
不在杀。
将以此息边鄙。
休甲兵。
行乎三皇五帝之事者也。
今又徇贪夫之议。
谋动兵戈。
将诛无罪之戎。
而遗全蜀之患。
将何以令天下乎。
此愚臣所甚不悟者也。
况当今山东饥。
关陇弊。
历岁枯旱。
流亡。
诚是圣人宁静思和天人之时。
不可动甲兵兴大役。
以自生乱。
臣又流闻西军失守。
北军不利。
边人忙动。
不安。
今者复驱此兵。
投之不测。
臣闻自古国亡家败。
未尝不由黩兵。
今小人议夷狄之利。
帝王之至德也。
又况弊中夏哉。
臣闻古人善为天下者。
计大而不计小。
务德而不务刑。
图其安则思其危。
谋其利则虑其害。
然后能享福禄。
伏愿陛下熟计之。
理冤滥疏 唐 · 魏靖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八
臣闻古之纲纪。在乎降杀。
理道攸寄。人命所悬。
法务于宽。刑期尚简。
犹虑诋欺过制。旋滥不归。
臣远睇前经。历探故事。
刑得其中。则风雨顺而阴阳和。
法失其宜。则怨滥兴而灾眚作。
虐臣酷吏者。资矫佞以事君。
行刻薄以临下。矫佞似乎用意。
刻薄类乎无私。侮宪害公。
弄权挠法。倚深之奏。
似公之请。既肆淫巧。
理难听察。其周兴来俊臣邱绩万国俊王宏侯思止李敬仁彭先觉王德寿张知默者。
既尧年四凶矣。恣愚骋暴。
纵虐含毒。雠疾在位。
安忍朝臣。罪逐法加。
刑随意改。当其时也。
囹圄如市。朝廷以目。
既而神灵不昧。冤魂有托。
行恶期报。祸淫可徵。
具严天刑。以惩乱首。
臣窃见来俊臣身处极法者。以其罗织良善。
屠陷忠良。籍没以劝将来。
显戮以谢天下。臣又闻之道路。
上至圣主。傍洎贵臣。
明明有罗织事矣。俊臣既死。
推者获功。胡元礼超迁。
裴谈显授。中外称庆。
朝廷载安。破其党者。
既能赏不逾时。被其陷者。
岂可衔冤累岁。且称反之徒。
须得反状。惟据口辨。
即请行刑。拷楚妄加。
疑答何限。故徐有功以宽平见忌。
斛瑟罗以妓女而受拘。中外具知。
枉直斯在。借以为喻。
其馀可详。臣又闻之。
霸自刺而唱快。万国俊被遮而遽亡。
霍献可临终膝拳于项。李敬仁将死舌至于脐。
皆众鬼满庭。偫妖横道。
近集若响随声。备在人谣。
不为虚说。伯有昼见。
殆无以过。此亦罗织之一据也。
臣以至愚。不识大体。
傥使平反者数人。众共详覆来俊臣等所推大狱。
邓艾获申于今日。孝妇不滥于昔时。
恩涣一流。天下幸甚。
君子有所思 元末明初 · 李穑
 押词韵第十四部 出处:牧隐诗藁卷之十五
君子有所思,三思又兼三。
明明方寸间,自与天地参。
中庸述天命,行路之指南。
沈潜勿卤莽,气象方岩岩。
怠惰中枵然,他年当自惭。
主一守敬字,水净天光涵。
吏部员外郎南曹厅壁记 中唐 · 权德舆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九十四
汉廷尚书郎辨章制度。主文起草之任。
东汉方冠以曹名。用诸曹功次超卓者。
转迁选部魏晋已还。
其任寖剧。国家纪律昭明。
官修其方。凡荐绅之伦未命为大夫者。
满岁皆调于毂下。启事赋录。
必先有司。初上元中
天官赵郡李敬元号为称职。以覆视官簿。
差次裁成。端本肇末。
不得不重。乃请外郎一人颛南曹之任。
其后或诏同曹郎分主之。或诏他曹郎权居之。
皆难其才而慎斯举也。大抵膺是命者。
多士必属耳目焉。以其公私能否之闻。
不可遏也。以事之委会。
吏之奇邪。因缘诡故。
中若市道。居之者通则阔略。
守或深刻。苟成绩于是。
则翰飞不暇。登二掖。
六职。得之夷易。
疾若传置太原王仲舒字宏中
温毅廉直。清方敦实。
风概资才。迈乎偫伦。
贞元十年冬。繇诸侯部从事贤良对策。
历左右谏列仪曹考功郎十八年实受斯命。
类能故也。于是用心坚明忠恕。
循理官业。程品具举。
尤违自绝。然后以状之成。
质于冢宰小宰。罢遣者不讟。
受禄者不诬。恢恢然投其虚而芒刃不顿。
君子以宏中之道为折中矣。昔春秋书士縠曰。
堪其事也。鲁语曰。
署所以朝夕虔君命也。今因官署而举事任。
春秋邱明之志也。至若龙朔咸亨
改复之说。此皆不书。
镇国大将军王荣神道碑 唐 · 戴少平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二十
天列钩陈之象。
国维环卫之仪。
苍旻立程。
图谍斯载。
心膂之寄。
贤良是畴。
苟非副慎选。
曷以将军累代而居其位焉。
将军姓王氏
讳荣
字荣与
太原人也。
肇自轩后。
延于周室。
灵王丧道。
太子晋于河东
时人号为王家
子孙因以命氏。
子晋敬宗司徒
秦始皇大将军剪。
子曰贲。
孙曰离。
皆以武略著名。
列于战国策。
汉昌邑中尉吉。
博通坟典。
形于书籍。
生二子。
长曰霸。
太原
次曰骏。
琅琊
公即霸之后矣。
自剪至魏。
凡三十四代。
有昶。
征南将军
后遇西晋陵替。
子孙有过江者。
江东盛族。
其不往者。
代有贤豪。
史传备彰。
此无缕载。
隋季丧乱。
龙蛇起陆
爰有唐之始祖。
举义师于北京
惟公之先宗。
向雄风于西土。
繇是奕叶承绪。
因家上京
曾祖元。
越州长。
王父思献。
元功臣右龙武军大将军
父崇俊。
开府仪同三司左龙武军大将军莒国公京城功德使
赠太子太保
庆有所属。
世无乏贤。
猗欤将军
太保元子也。
高门有嗣。
美玉无瑕。
识鉴精通。
知谋周达。
忠孝立志。
温良饰躬。
总角精乎两经。
弱冠穷于三略。
文武不坠。
刚柔得中。
风姿逸偫。
果断在已。
公门家子也。
肃宗皇帝美公先父有勤劳于国。
训导于家。
爰自妙年。
授公左龙武军司戈
广德初转本军中候。
未几迁同州伏龙府折冲。
赐紫金鱼袋。
本军宿卫
皆特降恩煦。
宠于勋贤。
代宗之初
蕃戎豕突。
烽燧西举。
銮舆东巡。
公之父子。
俱为侍从
翼戴往复。
公家是先。
特拜公陕府元从游击将军左龙武军冯翊府左郎将上柱国太原县开国伯
食邑七百户。
公以恪居韶淑之年。
志出云霄之路。
勤守职业。
色养无亏。
虽居长。
上以公代有勋绩。
施延赏之恩。
特赐故右龙武军将军李敬照之长女。
以其令淑有闻。
由内而降为公之夫人也。
恩逾国戚。
宠过常伦。
服玩礼仪。
无非常赐。
渥泽霶霈。
未之前闻。
公谦冲有恒。
恭俭无替。
并谓祸生不意。
家衅荐臻。
公柴骨棘心。
居苫枕块。
左右坟阙。
荐奠朝晡。
睹之者涕零。
闻之者恻怛。
可谓至孝之至。
恭仁之□数年后迁右神武军翊府中郎将
寻改右清道率府率
建中末
贼泚扇奸。
乘其不虞。
祸起肘腋。
宫室蜂虿。
车驾郊畿。
公乃奔驰扶轮。
躬奉矢石。
出殁生死。
羽卫君王。
是知仁者必有勇也。
上嘉其诚。
封武威郡王
食邑三千户。
封五百户
逮于克复城阙。
载酬厥勋。
兴元初奉天定难功臣云麾将军右监门卫率府率
寻充左龙武军南仗使。
八年转左内率府率
军职如故。
公家之事。
知无不为。
昼警夜巡。
考课尤著。
有诏补本军通直将军
职其将迁。
望亦增重。
之操。
森然可观。
贞元末特拜左龙武军事。
文明之代。
翊舜禹之君。
嗣业既彰。
军风载振。
昔宏农杨氏。
四世三公
太原王君。
三代三品。
于戏。
德宗皇帝奄忽升遐。
顺宗钦明。
践祚皇极。
公以册立之重。
御史中丞
寻加镇军大将军
赐一子正员八品。
改赠先父太子太保
殊常之泽。
并集公门。
虽承湛露之恩。
不易履冰之诫。
霜仗增肃。
天门
规谟昭彰。
职事修举。
前后伦类。
莫之与京。
于是书芳躅于武经。
写丹青于麟阁。
俄乃紫微迁位。
皇室荐哀。
二帝山陵。
六军扈跸。
羽仪争胜。
公也推先焕采。
宝历新升。
恩加近侍。
迁本军大将军御史大夫
佩玉腰金。
珠门䌽戟。
马援有伏波之号。
班超定远之名。
虽门望同途。
终华裔别实。
岂若登坛柱国
授钺中朝。
昼列彤庭。
暮严清禁。
涣汗之重。
孰云比肩。
至如君尽其臣忠。
子及于父位。
万乃有一。
公其获诸。
公之性也。
矜孤悯穷。
宽仁厚德。
不伐其善。
无施其劳。
忠孝仁义。
全乎始终。
财帛洽于姻亲。
禄沾于乡党。
享福居崇。
固其宜矣。
公当拜命之始。
将军(疑)有事于南郊。
献锋锐者盈于九门
积玉帛者来于万国。
公为六军之首。
将持百代之名。
敷陈盛仪。
回出偫格。
美望充于朝野。
嘉声达于圣聪。
因赐二子出身。
用旌厥德。
公竭乃筋力。
罄于心神。
靡盬自哀。
积勤致疾。
天医继路。
御饵盈庭。
虽上命以惜贤。
竟膏肓之罔救。
公累官十任。
历事五朝。
谋猷克申。
威惠斯在。
犹以遗训。
贻乎子孙。
身后之仪。
靡不详告。
有始有卒。
公其得之。
公尝谓知已曰。
大丈夫誓当开拓疆境。
扫涤欃枪。
诛锄奸凶。
廓清华夏。
致君尧舜之上。
荣名管葛之前。
岂可保位金门。
坐安天禄而已。
何乃寿龄不永。
事与愿违。
未尽所试。
奄辞明代。
呜呼。
元和二年十月二十一日
薨于道里之私第。
享年五十有六。
万乘眷勋勤之德。
彻食伤嗟。
三军思抚育之情。
攀辕恸泣。
意夫卞氏之玉。
绝迹于良时。
隋侯之珠。
韬光于幽壤。
翩翩盛德。
足继前修。
亹亹馀风。
扬乎后代。
亦可谓殁而不忘者也。
来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丹旐既举。
青乌告期。
有司上闻。
锡葬殊等。
出天厨以飨奠。
俾中贵以临丧。
卤簿溢于郊衢。
笳箫震于阡陌。
宠光存殁。
泽被幽明。
栖神于凤城东南龙首原先茔之左。
礼之至也。
夫人陇西郡夫人李氏。
妇德柔明。
母仪贞顺。
视孤茕以洒泣。
抚灵榇以销魂。
追思饰终。
罄竭家产。
嗣子朝散郎前行左内率府录事参军太原县开国公谅及王女等。
或婉淑冲和。
或贞刚励节。
各禀家训。
修于令闻。
绝浆岂独于曾参
负米犹思于子路
终天罔极。
叩地何追。
虑嘉躅之遗闻。
请修文以记德。
予以素承交契。
见托临终。
辞之不俞。
聊载贞石。
铭曰。
禺禺圣君兮谔谔良臣。
惟德是辅兮皇天匪亲。
国有环卫兮天有钩陈。
心膂之寄兮畴咨哲人。
将军之孙兮将军之子。
开国承家兮提纲振纪。
君臣浃洽兮永冀终始。
形图彩阁兮名列青史。
彼苍者天兮歼我中贤。
皇王轸悼兮士旅潸然。
于以展恩兮式奠几筵。
于以饰终兮卤簿旌旃。
龙首之原兮凤城之前。
萧萧白杨兮窅窅黄泉。
立石刻铭兮纪勋纪德。
扬名播美兮千年万年。
次宿北阿韵 南宋 · 陈造
五言律诗 押歌韵
闻道篮舆去,遥岗复近阿。
诗应吊孝逸,碑或赞头陀。
静者官糊口,公朝礼作罗。
怜君日阡陌,尘土扑阴何(自注:北阿,李孝逸李敬业处。)
淮阴先生李孝逸(时年二十一)1122年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九、《范香溪文集》卷一九
唐光宅元年柳州司马李敬业等起兵江都,檄数武后过恶,复庐陵王天子位。
后遣左玉钤卫大将军梁郡公李孝逸将兵往击之。
淮阴先生屏居下乡泽中,闻梁公兵且至,仗策谒麾下,孝逸上客遇之。
先生间见曰:「仆非为将军乏前马,故来备指呼也,窃不自陋,愿有谒也」。
孝逸曰:「何以教之」?
先生曰:「仆闻李敬业起兵维扬,将军以三十万众讨之,有诸乎」?
孝逸曰:「有之」。
先生曰:「师出无名,事故不成,闻敬业起兵矣,未闻其何名也」。
孝逸曰:「敬业开三府,檄郡县,以复辟为名」。
先生曰:「然则将军讨之,何也」?
孝逸曰:「敬业刺眉州以墨败,既左授,内鞅鞅觖望,啸群失职,盗弄广陵库兵,实自称乱,名复辟耳。
天后赫怒,镌其先世官爵,破丘墓,削属籍,命孝逸讨之」。
先生曰:「敬业固乱人,然将军敬业罪孰与天后多?
今武氏贯盈,神诱厥衷,以三十万众畀将军,是天夺之柄而授李氏,使复唐赤武族也。
将军不以此时亟返兵西,问罪于僣临朝者,独敬业是急,仆愚以为过矣。
业心虽不然,而名为复辟,将军以国近属讨之,沮天下忠义心。
王莽篡汉,翟文仲唱义东都,刘宏以宗室家子,将兵讨,仆尝为汉切齿于
将军不幸几近之,恐天下复有切齿如仆者矣」。
孝逸曰:「如先生言,吾亦私念之。
然吾众非得素拊循者,人人心殊,未可以口舌说也,今吾欲西,脱一夫悍然叫呼不我从,则三十万众抗手旅拒,吾事败矣,先生将奈何」?
先生曰:「嘻,将军过计甚矣。
天后盗国柄,阴忍戾刻,杀人如刈菅,母姊兄侄,鱼肉残之,包藏祸心,剪剥肺腑,耆老元舅,身诛族夷,群臣凛然,若兵在颈。
天子始即位,未有愆于厥身,后思肆其𬱃𬱃,劫胁幽之,虽名立相王,实与囚等。
天下之人推心扼腕,抱愤侵骨,戴目倾耳,思得扶义者辅以兴唐,若旱之望雨。
敬业等席人怨,谋起事,不旬日,兵十馀万;
楚州司马李崇福率所部之;
山东梁宋士,被甲蒙胄,炊为饭,以待敬业
此人心戴唐可见矣。
将军亲宗蕃,又拥见众,势足以图国,苟因民欲建大义,谁不附和?
将军盍令于众曰:武氏反易天常,絷辱至尊,芟薙天枝,斲丧王室,流毒海内。
将与士大夫回旗内向,崇奖李氏,灭杀诸武,以成复辟功。
若等尚克一心,其庸有济,则大勋大赏,当与士大夫共之。
如是而众不从,兵不捷,诸武不诛,神器不正,天子不复御,仆请断头穴腹以谢将军
仆虽至愚,亦安能以不肖之身,试尝将军事哉」?
孝逸曰:「先生言固善,然敬业不可失,如先生计,姑后图之」。
先生曰:「不然,智者不纵敌以自灾,勇者不背时而失利。
观事之会,间不容穟,行之有疑,祸如发矢。
天后志革命,欲南面而行其意,非一日积也,盍及其未作也而先之?
有如因业事,遂易副祎,袭旒衮,刬剔唐号,坐移鼎龟,必且尽灭景元子孙而后慊,将军叉手从族之不暇,其及图之乎?
将军不即返兵,又助之讨敬业,是为贼抗捕,自剚刃其腹也。
将军独不闻汉灌婴事乎?
昔诸吕擅权危汉,齐哀王因之率兵向关,以诛禄、产为名。
禄、产遣灌婴将而击齐兵,婴至荥阳,谋曰:『破齐还报,此益吕氏资也』。
乃留屯荥阳,与齐连和,以待吕氏变,共诛之。
将军必欲取敬业,得无为武氏资乎?
诚能幸听仆计,命缓颊士,持尺檄谕敬业等,告以逆顺,使受约束,并兵鼓而西,则灌婴策也。
且禄、产将南北军时,高后既崩矣,朱虚东牟与大臣等犹日夜图之,如坐烧屋之下。
天后在世,既擅废立事,又庙其祖而王之,武家群儿,挟后力日以抗扈,谋危社稷,势踰禄、产且十倍。
乃反玩而不戚,窃为将军惑之」。
孝逸自以天后遇己不能如淮阴言,猥曰:「先生固云云,岂以孝逸重图武氏者,使孝逸受命于庙,而逸贼于野,无乃得罪于先帝神灵乎」?
淮阴孝逸终不入其语,因摩切之曰:「仆以将军为忘先帝,遂不念也,若犹念之,固善。
往先帝为天后钳勒,戚戚未尝一日欢,或仰屋切叹,晚岁逾愤郁,至气逆不能乘马,其谁之由?
将军不念此,而废命是惧,得罪先帝多矣,何逸贼如之」。
孝逸竟固谢曰:「先生姑休,吾将思之」。
淮阴遂不揖,拂衣去曰:「是女子而髯其颐者,何足语天下计」!
因咋其舌,至血流襟,曰:「我失吾言,以自谴也」。
既而孝逸以兵杀敬业武承嗣忌之,卒窜死,而天后革命,号周。
壬寅岁,余与故友潘彪文虎夜读《唐书·李孝逸传》,文虎曰:「孝逸唐王孙,不知有唐,何也?
岂无以大义告之者乎」?
余曰:「是时宗子孝逸者,不置之地上,非孝逸不将也。
彼方见亲遇,虽辩口百说且不用」。
因设淮阴先生李孝逸辞,以袪文虎意。
今十八年矣。
尝以示李叔易叔易曰:「何辩若此?
与子它文不类」。
余告以为文虎设辞之由,叔易曰:「固吾所疑也」。
庚申十月三日,偶阅旧文,念文虎骨圬久矣,叔易近亦下世,感叹泣数行下,因书此写余悲,且以志叔易之知言。
郑景望(一)1171年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六、《浪语集》卷二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自闻拜佐著作之命,尝一领教毕,并蒙递示刘复之书,似非仲举家奴台翰,恐未之得便。
还又拜手札,尉感良甚。
启沃微意,略蒙见教,多感。
思之,诚切时病。
十寒一暴,何以哉?
愿勿以未听而惜吾告猷之心,成所谓远者大者;
必不可进,乃谋鸿鹄举耳。
复之眷眷吾属,此意良厚。
某何物,滥吹竽于其间,似未之思,近于目听而耳视也。
梦叟方在艰棘,不可得而进退,忠父已决不为赴调之计,然其才力可惜,弃之无用,有可致力,为求试县亦可,若使其人少得自见,虽未可以语通方,中道以临民,事当有实益,剸治繁剧,宁能碌碌如我辈邪?
祠禄彼固不屑取之,犹可与计资考,别难插手,则乞自为图之。
岩老既熟其人,能为之前却否?
某告毋复寘之牙颊,必恐上累知人之明,中心岂不自知,何当诖误师友。
胡氏表侄,一蒙与进,不能嗣造几格,此其好善未笃,甚乖乃父所望。
后复相见,丐以此意语之。
彼家甚贫,颇劳应接。
如有可就宾馆,得为宛转经营为幸。
陈颐刚比相会,云曾屡拜书,都不挥答,何故?
便閒望报以一二字,戒以事勿轻举,凡百宽裕沈审,必令内外无间为贵。
君举已罢院之会,见与其徒一二十辈聚课仙岩
尝与之言,似乎成己工夫全未著力。
勉之甚相领略,此亦乐事,但未知向去如何尔?
下问淮壖设险之,某知之未详。
地网》所未之闻,张师言瓦梁堰记》闻而未见。
然闻孙氏割据,作涂中东兴塘以淹北道;
南朝梁城塞后湖为渊,障蔽长江,号称北海
大抵淮东之地,沮泽多而丘陵少;
淮西山泽相半,无水隔者。
独邾城、白沙戍入武昌,及六安、舒城走南硖二路耳。
古人多于川泽之地立塘鄢以遏水溉田,在孙氏时尽罢县邑,治以屯田都尉
魏自刘馥、邓艾之后,大田淮南,迨南北朝增饬弥皖。
舒州有吴陂堰朱光吕蒙所争皖屯也。陂堰,皖水。)庐江七门堰刘馥龙舒水作。)巢县东兴诸葛恪作,遏巢湖水。)滁、和州、六合间有涂塘、吴赤乌中遣兵十万断滁作塘于其上源。今梁县界至滁扬城,晋以为南梁郡南唐滁水上立清流关。)瓦梁堰(有东西瓦梁城。晋置秦郡,而治六合。周显德三年南唐何延锡建言堰五十四,流不止,鱼三州氓,海四百里,其实据天经、绝地纬,功未就而罢。景德元年毁之。),天长有石梁(源出滁州,入高邮,为樊梁溪。梁置泾州。)高邮白马塘(塘阻三何溪。谢玄破都颜、俱难,李孝逸李敬业处。)扬州召伯埭、谢安艾陵湖作新城在其上。)裘塘屯齐高帝建武五年艾陵湖立。)楚州有石鳖塘邓艾荀羡复屯。)、射陂、(汉旧陂。)洪泽唐大历二年射阳湖并置官屯。射阳湖射陂也。)淮阴白水屯,盱眙有破釜塘邓艾白水塘,与破釜相连,开八水门。大业末破釜塘坏,水入淮,白水亦涸。)安丰芍陂(即孙叔敖所作期思陂,汉王景、魏刘馥邓艾、齐桓崇祖皆脩复之,首受渒水,西道六安北界驺虞石,东自濠州之南横石,水皆入焉,灌田万顷。)固始有茹陂刘馥作。),是皆古人屯田遏水之迹,其馀不可详记。
大要六安以东有芍陂之险,钟离以东无非湖浊之地;
西自皖(东至扬则多断流为阻。故自前世征役舟师,皆出东道。如吴邗沟广陵、周鹳河等,率资鄢水之利,南北所通行也。惟庐、寿一路,陆有东关、濡须、硖石之阨,重以陂水之限,东关东兴塘,濡须恃濡须水硖石蔽皖。淮南有两硖石。此桐城南硖也。寿春硖石淮水上。),最为险要。
然闻芍陂可以灌寿,淝水可以灌庐。
南唐何敬洙尝复诸塘,不克而罢,其间必有利害,尚当详考。
前闻面对及此,心知其是。
窃思如此力量,能办如许事邪?
如合、复之所上民兵之策,专以刺举兵权还付方镇,使之自治财用,多置水砦,以屯田民兵守之,有警得以发兵助护,如唐故事;
民兵蠲复制度,略依陕西弓箭手法,秋田既穫,因就籴以实边,始虽暂失少少赋入,数稔之后,利当百倍于今。
责任不专,则无可成之理。
方今经制西蜀,以夺帅权为是,此等议论,定空言耳。
因问之及,谩详及之。
创水虎翼军国,然似非国力所办。
淮南民屯若就,又于松江肄习水手,为之重险,虽无水军亦得,事不难集,在乎断不断耳。
论经总制钱减额,竟是如何?
舅氏方在版曹,可致力否?
立后事久不报,众甚苦之。
乐清县括水死家田,不以葬送立后,皆欲官收,一岁州郡仿之而行。
前日所陈,能为营使之必下否?
官政略皆如此,无廉耻者争以𣀮敚相尚,思昨所以语刘正夫者言,今验矣。
无端好与人事,亦吾人一病也。
钟山先生行状 南宋 · 程洵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二、《尊德性斋小集》卷三、《新安文献志》卷八七
先生讳缯字参仲姓李氏,世家新安婺源,儒家也。
曾大父蒙,大父居注,皆隐居不仕。
父镛,始游太学知名,建炎初以累举补官,为南康军建昌饶州司法参军太平州军事推官以没。
先生推官公之长子也。
少颖悟,读书日千言,《诗》、《易》、《礼》皆略成诵,而尤精《春秋左氏传》,属文敏甚。
自朝廷设元祐学术之禁,士非王氏书不读。
宣和禁稍弛,而远方人士狃于所习,未尽变也。
婺源又居重山复岭间,见闻尤狭陋。
逮兵兴,四方云扰,贤士大夫多避地其间,于是有罗公兄弟曰和问、曰广问者,和靖尹先生高第,传伊洛致知笃敬之学。
又有俞公靖者,亦里儒先也,多识前言往行,其学出入坡、洛之间。
先生与里人滕公恺悉从此三君子游。
滕公先生六岁,负才气,不屑友不如己者,独器重先生,目为小友。
尝得闽中所刻东坡先生文章号《大全集》者,相与读之,叹其编次无法,真赝相杂,奋然取朱黄尽涂去不类者。
滕公见之,惊曰:「子后生敢尔耶」?
他日得苏氏家传本校之,果皆非也,益奇之,乃出书一编示之,曰:「好学而不知道,犹不学也。
此书吾得之罗公,皆河洛遗言,公戒勿轻示人。
吾今日为子发内府之秘矣」。
先生受之以归,口诵心惟,默若有省,间有所疑,又从诸公质之,于是学问日进。
复侍推官公官南康,游庐阜,识隐君子祁公宽,亦和靖学徒也。
听其言多相契者,然犹疑其未也,出入释、老,求之者又数年,知其说不出乎吾宗,乃益自信。
遂厌科举之习,筑室山间,为隐居计,名其山曰钟山,榜其室曰中林。
常曰:「兔夫微贱,椓居中林,人所不见之地也。
以微贱之人,处人所不见之地,而能持之以谨肃之德,则可以为公侯之腹心,然则人可怠于自修耶」?
自是优游涵养,学益成,行益尊,乡人宗慕之。
先生读书不务多为训说,独尝著《论语》、《西铭》解义,《山窗业书》数篇而已。
有来学者,随其资诱之,循循不倦。
其言曰:「敬者,心之闲辔也。
心有不敬焉,则驰矣;
敬而不已则明,明则诚。
故学者致心之道,守敬为要」。
又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
勇于弃廉耻,则勇于废礼义。
一维苟绝,四维皆灭,理之相牵联者也。
四维张,其心康,其身昌;
四维不张,其心荒,其身灭亡。
故学者持身之道,知耻为要」。
又曰:「学者于道,能致知以玩索之,笃敬以涵养之,久则见面盎背,气象自别,非声音笑貌所能为也」。
又曰:「道有远近,学无止法。
近者道也,远者亦道也,学者见其近,而不见其远,遽止于见,则陋矣。
惟于见处更加功夫,进进不已,自然所造深远,而其成也宏矣」。
其发明后学,大指类此。
雅好文词,既老不衰,尝曰:「文者所以载道,言之不文,行之不远。
而世儒或以文为不足学,非也。
顾其言于道何如耳」。
每为学者诵眉山之言,曰:「物固有是理,患不能知之,知之患不能达之于口于手。
辞者,达是理而已矣」。
以为此最论文之妙。
故其为文,指事析理,引物托喻,要以达意所欲言者,而词采自然如风行水上,如浮云游太空中,姿态横生,可喜可愕。
晦庵先生尝评之,以为笔力奔放而法度谨严,学者所难及也。
至他所为诗骚,闳肆俊伟,略皆称是。
工书,得颜、苏笔法,人有得其简牍者,多珍藏之。
其为人,长不踰中人,而貌古骨强,神观粹清,言皆粲然成文,听者忘倦。
推官公及继母向夫人以孝闻,友诲诸弟绮、缄甚笃。
及其后,绮举进士高第,尝教授福建二郡,士人多推称之。
然皆先卒,诸子孤露,先生扶植教养如己子,男婚女嫁,皆有成立。
盖自推官公之没,先生主家事者二十年,闺门肃睦,生计日赡,内外未尝有间言也。
其接宾客,奉祭祀,节之以礼,俭不及陋。
租赋之入,常为乡里先。
虽在林下,而事邑大夫不废恭敬之节。
亲戚故旧或以缓急告,往往为之排难解纷,而不受其报。
或讥其既无求于世,何苦为是拘拘者?
先生曰:「是乌知吾心!
夫以傲为高,以放为达,以自私为有守,吾不为也。
且礼与仁不可须臾去,矧士可以去之乎」?
郡守徐侯谊闻其风高仰之,驰使奉书币迎至郡庠,使诸生矜式焉。
先生勉强为其一行,然亦竟不为留也。
呜呼!
先生者,学博而守约,志笃而爱周。
一介不以与人,而不以为啬;
一介不以取诸人,而不以为矫。
其古之人欤,古之人欤!
绍熙四年先生之年七十有七矣。
八月二十有六日,以疾终于家。
属纩之夕,其言琅然不乱,于是人益知其所养果有大过人者也。
娶同郡朱氏,再娶董氏、王氏。
子男三人,汝极、季札、叔栩,皆学种绩,文有家法。
女二人,嫁迪功郎江州德安县王泰发、进士王某
孙男三人。
诸孤将以日葬先生原,以书来告。
初,先生之少也,尝从洵先君子学,后洵复受业先生之门。
先君子之丧,先生实状其行,以授晦庵朱公为之铭。
先生之丧,诸孤以为近而知先生者莫若洵,远而知先生者莫若朱公,故复俾洵状其行事,将以请于朱公。
洵自惟畴昔从先生游,时年未二十。
今行年六十二,而朱公亦已老矣。
嗟日月之逾迈,悼前辈之彫零,其可以文词不工为辞乎?
乃雪涕为之书。
绍熙五年三月十三日,门人修职郎吉州录事参军程洵状。
评史 南宋 · 吕皓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四、云溪稿
屈突遣马千匹诣李渊,为互市。
止市其半,曰:「虏饶马而贪利,其求将不已。
所以少取者,示贫且不以为急也」。
命文静使突厥请兵云云。
中国失道,则四夷知之。
华夷之辨虽甚严,而此心之感通,不以华夷而有间也。
夫苟利之矣,安得复以非我所利而欺之乎?
高祖之突厥,心实利其马以为用,乃曰:「吾市其善者之半,且以示吾之不急也」。
彼则有以察吾之实矣。
尽善以至,宜何辞以却之乎?
心实利其兵以为援,乃曰:「吾恐其为边患,止藉数百人以为声势耳」。
假之以为声势,其功亦不细矣。
突厥异时挟不细之功以责报于我,其为蠹孰大焉?
此所谓猩猩知酒之将杀己,且骂而且饮者也,岂不可笑哉?
屈突通刘文静相持月馀,静摩其颈曰:「要当与国家受一刀」。
长安不守,再拜号哭曰:「臣力屈?
非敢负国家」。
渊赐爵蒋公,遣河东招谕尧君素
素责作说客,谓将士曰:「吾事主上,义不得不死。
隋祚若终,自当断头」。
左右杀之以降。
隋氏失政,唐之义旗所指,靡然倒戈,誓以死自守者,惟潼关屈突通河东尧君素尔。
力屈而降,非固负国。
苟不能死,则自陈大义,乞骸骨以待尽,犹可自见杨氏父子于地下。
乃受其显位荣爵,已为不义,又以勉人,向谓「要当为国家受一刀」,乃今一卑贱亦不能堪受邪?
信矣,其临节不夺之难也!
君素不顾妻孥,不贪爵位,确于守节,视死如归,隋室一人而已。
帝伐高丽杨玄感黎阳为乱,以李密为谋主,问计安出?
曰:「天子远出,公出其不意,长驱入蓟,扼其喉咽,以绝归路。
高丽必蹑其后,不旬日可成功,此上计也」。
感问次,曰:「关中四塞,鼓行而西,经城勿攻,直取长安
收豪杰,抚士民,天子虽还,失其根本,可徐图也」。
又次,「简精锐,取东都,但恐固守不克,四方兵至,非所知也」。
感曰:「下计乃上策」。
遂引兵向洛。
辽东城危,元感反书至,帝谓苏威曰:「得无为患」?
曰:「不足虑,恐因此而成乱阶」。
元感大败而死。
大川壅遏而将奔溃,虽童子引手触之,亦足以成滔天之势。
故秦将乱而有胜、广,隋将乱而有玄感
以吾观之,偶发于童子之触水尔。
宁必较其谋之得失,人之贤不肖哉?
李密三策之陈审矣,殆耳、馀之请立六国后于胜、广者也。
故尝谓使玄感尽用三策,皆不足以成功,而皆足以亡隋,善乎,苏威之言,可谓能观人而察势者矣!
玄感败,李密亡命,往来诸帅,说翟让天下可定。
又曰:「洛口仓多,袭洛仓,恣民所取」。
越王使刘长恭讨,败之,让推为谋主。
炀帝命庞玉援东都,柴孝和,秦地险固,使翟让守洛口,长安,业固兵强,然后以平河洛。
曰:「此诚上策」。
唐王以建成、世民救东都云云。
李密杨玄感画三策,玄感用其下而围东都,不克;
用其中而诈入关,又不克。
玄感应以败死,皆非善用密计者也。
然其后以下策说翟让不敢,故以数十骑西上,呼吸而集万馀人。
此可以见其几矣,盖恭帝元年五月也。
十月唐公始至,世民劝父入关,料顾恋仓粟而未遑远略,曾不以为忧,识者固先见之矣。
王世充受禅/以优异之恩遇诸将,而不能止叔宝、知节之辞去;
以儿女之态悦下愚,而不能遏州郡相继之外附。
于是百姓亡叛,而四邻连坐矣,诸将出讨,而家属收质矣。
世充始知虚文为计之穷,而又不免出于峻法也。
盖自新莽开其端,千百年间,效尤者未悟,悲夫!
唐师逼洛阳世充求救于建德,许以赴援。
又遗世民书,请退潼关,返郑侵地。
世民集将佐议,宜据虎牢以拒之。
众皆以腹背受敌,非完策。
世民以贼入武牢,其势强,乃分麾下,使通守东都。
世民趣武牢,不得进。
凌敬以率兵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守之,更踰太行,趣蒲津关中震骇,郑围自解。
建德不从,世民轻骑先进,大军继之,擒建德世充降。
窦建德举兵之初,志在靖乱,不妄杀人,劝农桑,轻货利,厉人以义,责人以不忠,殆非伪为之者。
隋末群盗,仅足以当南面抚字之任者,斯人而已。
其后不忍王世充使者流涕之请,勃然起而赴援,似未为失。
特恨其暗于兵机,而至殒灭耳。
建德苟能引兵疾驰,进据武牢,逼唐师而蹙其形,两军合从,转粟河北,以持其势,则彼将背腹受敌而宵遁矣。
建德反彰彰焉遗书世民,而使之得据险以阨救兵于二十里之外,则两军之势既悬绝,而危者先败。
一败则二继之,兹固危城未陷,而救师已败也。
虽然,使建德凌敬之计,留重将以守河阳,趣蒲津以震关中,亦可以解郑围乎?
噫!
兵事贵神速,世民先入武牢,而建德之亡形已先见矣。
世充穷寇,不能久支,元吉自足以当之。
世民既无回顾之忧。
彼分则我分,以蹑其后;
彼留则我留,以待其变。
虽有智者,不能以转已定之几,况以英雄而当孺子乎!
房玄龄杜如晦/国之将兴,人臣各出其所长以济同列之短,国之将亡,人臣各覆其所短以冒同列之长。
盖集群策而后就全功,任独断而多至败事。
故虽以多材多艺之人,犹拳拳于同列之去者,良有以也。
房、杜二公,各有长短,而相得同心,犹出一人。
不以其所短自愧,亦不以其所长愧人。
又从而相与引拔其类,以补所不逮,贞观安得而不治哉!
眉州刺史李敬业、弟敬猷,唐之奇、骆宾王、魏思温等各以失职怨望,乃谋作乱,以匡复庐陵王为辞。
武后李孝逸击之,传首神都,扬、闽、楚三州平。
陈岳论曰:「敬业苟能用思温之策,直指河洛,专以匡复为事,纵军败身戮,亦忠义在焉。
而妄希金陵王气,是真叛逆不轨矣。
其不败何待」!
信哉,斯言也!
狄仁杰徐有功/以武后之猜虐,诛戮不附己之人,曾无分毫顾惜。
乃独知信重狄仁杰,谓为国老而不名;
敬惮徐有功,不敢加诛而屡起用,何哉?
盖溺于己爱而过于防人,亦妇人性之常也。
武后以阴乘刚之资,敢于自肆,眤亲族而不悟,好贤士而不专,自非平时二公之公忠正直,真足以对越天地而无愧,又安能有以动其诚心,而起其敬信也哉?
挽蒋翊武联 清末至民国 · 吴恭亨
对联 出处:对联话
用讨莽杀身,问天下更谁能议唐李敬业;
使臣佗去帝,惜死前不及见流法拿破仑。